母爱不是人生中的一个凝固点,而是一条流动的河,造就了我们生命中美丽的情感之景。去年的母亲节,我还能致电给亲爱的母亲,祝福她节日快乐,身体健康。然而,今年的母亲节,我只能把祝福化作无限的思念,希望它能穿越时空隧道,准时送达天国,祝母亲来生顺遂,逢凶化吉。 母亲生于1942年,是个苦命的人,从小就没了父母,兄弟姐妹5人相依为命,日子过得清苦。成家后,为了让我们6个孩子生活得更好,操碎了心。成长的岁月里,母亲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;生活困难时期,母亲亲力亲为,带领子女们养鸡养鸭养猪、种植蔬菜,度过生存危机。在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年代,母亲勇于挑战传统观念,对子女百般呵护的同时,也不忘严加管教,为我们撑起一片蓝天。熬过了艰苦的岁月,熬过了寒冷的冬日,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。当我们陆续走上工作岗位,如今小有成就时,还没来得及孝敬她,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,留给我们深深的遗憾。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十分孝敬奶奶。她常说:“家中有一老,就像有一宝。”每当逢年过节,饭桌上有好吃的,第一块肉必须先夹给奶奶,谁要是先吃,必定遭到母亲的责骂。记得有一次,当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桌时,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鸡胸脯肉,母亲看见了,随即拿起筷子打我的手,严肃地说:“奶奶还没有来,谁也不能先吃!”我虽然心有不甘,但是也得乖乖放下,误以为鸡胸脯肉都是给老人吃的,以至于我到现在都对鸡的这个部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也许是言传身教的缘故,我们六兄妹也非常孝敬奶奶。远在他乡求学的三位姐姐,每次放假回家都会给奶奶带上一两块糖饼,奶奶不舍得吃,时常拿出来给我们解馋;而我们三个留在家中的孩子,每天给奶奶端水洗澡、洗脚,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。夏天的晚上,我们给奶奶打蚊子;寒冬的晚上,我们睡在干稻草铺成的床,而奶奶的床上总是铺着厚厚的棉被。就是这份浓浓的爱,使我们度过了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。 2012年中秋节前,父亲得了脑梗阻,从不得病的他躺在病床上,身体不再听从自己的使唤,那不肯认输的眼神,我们看了都心痛。母亲把心疼默默地藏在心底,尽管内心是好强的,她却把架子放下,不厌其烦地照顾父亲。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,却把爱情诠释得淋漓尽致。后来父亲的病情越来越重,大小便失禁,坐上了轮椅,记忆力衰退,一切行动全靠母亲,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。当然,期间也有不少抱怨,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流露更多的是对父亲深沉的爱。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妇女,她没上过学,斗大的字不识一个,却通情达理、极富涵养。她平日里辛勤劳作,对儿女的爱也表露得异常含蓄,带着其独有的尊严。由于没有文化,母亲吃了很多苦,她就把这种苦化作激励前行的力量。她常常教育我们:“你们要认真读书,玩的时间长,读书的时间短,等你玩够了再想读书就没有机会了。”父母不光在语言上教育我们,行动上更是难能可贵。当时家里很穷,晚上只有一盏煤油灯,我们围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写作业,父母则默默陪伴在旁。有了父母的陪伴和支持,我们六兄妹都能顺利地把书读完,甚至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。 虽然母亲是文盲,但她绝不是德盲。小时候,我们很调皮,难免做坏事,母亲知道后,对我们严加管教,轻则骂、重则打,还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们要记得,一个人可以没有文化,但是不能不讲道德,做人要堂堂正正。”这些看似平常的话语,却伴随我们一生,成为一辈子的箴言。 如今我时常想起母亲,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萦绕,像一片惨淡的云挥之不去。母亲是在今年3月16日毫无征兆地离我们而去,我一直刻意回避,不愿意写也不敢想,因为我害怕那种悲哀、凄凉的感觉,我怕触及最疼痛、最敏感的那根神经。但我不得不承认,一切都是徒劳。时间的流逝无法冲淡心底的哀伤,对母亲的怀念依旧清晰如昨,很多遥远的记忆常常不经意地浮现在眼前,让我想起母亲的点点滴滴,有时禁不住潸然泪下,总觉得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。 母爱是火焰,为我们点燃了生命之光;母爱是港湾,为我们遮风避浪;母爱是清泉,源源不断地流淌在我们的人生长河中。母爱是源头,我是小溪,无论我流到哪里,都与母亲血脉相连。
|